消音篇
我被什么吸引穿过几株碧桃。它的繁花
灼目。但不是。在寻觅中耳朵替代了眼睛体会新鲜和失重。由此获得但不是两种花树的平衡。
想到人间俗事,无端的脸红羞耻暗暗恨上自己
幸好广场的宽阔及时接纳恢复了我一路
不断挤压的弹性。在一个小男孩的嘴巴里
哨子高低起伏地叫着。
他母亲在一边比划。旁边鸽子咕咕地
叫着。无来由地顿悟却没有喜悦
像小时候口琴被抽掉了簧片的喑哑感,
反刍那悲伤。站在春天的广场上,人人看枝头繁花,我闭眼触摸他洒落一地的哨子声体会鸟鸣的颗粒感。
自省篇
春日。从不去想万物葱茏从何而来
脚步登云如踏阶而上,跟随那鸟鸣。
一高一低的是法桐和三角枫。忍冬青在中间
忍住了我几个不恰当的比喻。
河堤上伸出护栏的竹竿间歇性抖动
它的一次次空,几乎耗光了我的耐性。
想想前女友,每一次吃鱼
想想那些疼到现在的刺,依然如鲠在喉。
不吐不快的何止我一人。无名与众有名之花
竞相吐舌,在河水倒映之外。忍住她们吧
忍住她们就是忍住泪水就是忍住了蜜。
蝴蝶的,交还给花,蜜蜂的,归还给尾刺。
我只念这春日里的两个时辰——清晨与黄昏
两颗念珠的轮转,轻轻拨动我肉体的寺庙
每一次流转都有某物被我擦净。
交感篇
杨柳是痒的。抽打春风,偶尔也
轻抚醉饮者。他刚吞下了三千里外的明月
又要无端地吐出一个父亲。
父亲就是一块淤积在体内的石头。
他有三月的体温,去年来不及删掉的薄雪。
旧身子里稻谷拔节声,几乎
跟北上的火车声响成一片。几乎。在送快递的路上,他看见梨花
像是被拒收的晚雪,沿着一条隐秘的脉络
踏上回乡路。他想折一枝寄回去。
告诉他此时云月都好,星星反复擦拭着
怀抱中的它们。而我也常常借春水
的身子,暖一块石头。如幼童伸舌
舔食枝头晨露,沉迷于某种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