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公守“节”谓“奉节”

○李剑峰

字数:2,175 2024年11月05日 大平原
  白帝城对于我们来说,知名度真是太高了,但凡听过几回三国,肯定知道“白帝城托孤”;但凡能背几首唐诗,肯定记得“朝辞白帝彩云间”。但真正知道奉节的人不多,我也是因为近几年鲁渝东西部协作才知道白帝城在重庆奉节县。
  奉节位于重庆东北部,处长江三峡库区腹心,长江横贯其中,是长江三峡的起点。全县4000余平方公里,境内山峦起伏,沟壑纵横,地形以山地为主。奉节至今有2300多年的建制史,是我国最古老的县城之一,在战国时期始称鱼复,其后地名几经变更,直到公元649年,唐太宗认为诸葛亮“托孤寄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为旌表其忠君爱国、奉公守节的品质,遂赐名“奉节”并沿用至今。
  “天下诗人皆入蜀,行到三峡必有诗。”历史上,有近千名诗人到过奉节,或旅居或为官,留下了诸多脍炙人口的绝美诗篇,如“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等总计上万首作品,因此,奉节被誉为“中华诗城”。在农业发展方面,奉节是全球脐橙八大主产区之一,全国脐橙单产第一县,目前全县脐橙种植面积近40万亩,年产量近50万吨;中药材种植面积17万亩,其中牛膝、党参分别占全国产量的65%、30%;其它如油橄榄、蚕桑、茶叶及肉兔等产业也很有特色。此外,奉节还被授予“世界级旅游目的地”“中国天然氧吧”“中国气候宜居县”“国家级美食地标城市”等诸多称号。
  奉节是旅游城市,有白帝城、瞿塘峡、三峡之巅、天坑地缝、龙桥河等景点,但我觉得,最能代表奉节的历史文化符号还得是白帝城。白帝城原名子阳城,为东汉初年公孙述所建,传说城中有一水井常冒白气,宛如白龙,于是公元25年公孙述建“成家”政权后自号白帝,并改此城为“白帝城”。据史料记载,公孙述是东汉初年最大的地方割据势力,刘秀对其征伐战争打得极其惨烈,有来歙、岑彭两任主帅先后被公孙述派人刺杀,军队主帅接连被刺杀,在中外战争历史上不知道有没有第二例。后来,刘秀派吴汉继续讨伐。再后来公孙述战死,部属投降。记得我读《后汉书》时,看到里面记载了公孙述的种种不是,《后汉书》以刘秀为正统,对其竞争者公孙述的评价失之偏颇。从抵抗刘秀的顽强程度来看,其在蜀的统治应该不太失人心。据史料记载,白帝城景区内的白帝庙也是时人为纪念公孙述而修筑的庙宇,一直到明正德七年,白帝庙内一直供奉着公孙述像,其后公孙述像被毁,庙内开始供奉刘备、诸葛亮、关羽、张飞等人像。也有学者考证过,白帝城建城时间晚于公孙述称帝,白帝庙是源于古代巴人祭祀廪君白帝天王,建庙时间为西晋末东晋初……对于民间百姓来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白帝城之所以著名,是因为刘备托孤,其中的主角是诸葛亮。刘备在夷陵之战败于东吴陆逊后,退守永安(现在的奉节),公元223年,刘备在白帝城病危,于是将儿子刘禅托付于诸葛亮。《三国志·诸葛亮传》记载,刘备病逝前对诸葛亮说“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很多人根据这句话来揣测刘备的目的,对之进行各种解读,我倒是觉得这就是刘备的真实想法,如果有其他目的的话,这或许是保全刘禅的一种策略:倘若诸葛亮真的取而代之,没有这句话就是造反,有这句话则是名正言顺,这样刘禅受到的伤害反而更小,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历史上的托孤之臣是一个危险的群体,似乎只有两种归宿,要么谋逆弑君背负骂名,要么含冤被杀留下遗憾,总之是与幼主不能相容。可是诸葛亮做到了极致,生前忠心耿耿,死后千古留名,直接干成了顾命大臣的“天花板”。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诸葛亮做到了。
  根据工作安排,我的目的地是奉节安坪镇。自奉节县城出发,过夔门大桥,乘车沿长江之畔向上游行进,两岸虽没有三峡的悬崖陡立和雄伟壮观,但也是“两岸连山,略无阙处”,让我这个平原地区的来者感到格外新奇。汽车在蜿蜒行进,我的思绪也在飞驰。我想,两千多年的封建史,也是华夏百姓的苦难史,改朝换代十几次,有的地方甚至是几十次,新朝伊始,百姓总以为是“轻舟已过万重山”,实则都是“轻舟再过万重山”,到最后大山压顶只好揭竿而起,开启又一次历史循环。对于百姓来说,生在盛世,不过是勉强吃饱饭而已,生逢乱世,更是免不了被屠戮的命运。“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对于奉节的先民更是如此,瞿塘峡景色是壮美,可是生存起来却比平原地区更为艰难,滚滚江水,流不尽的不只是江水,也是奉节先民的苦难。12.8万百姓移民,整个县城搬迁……我感受到了奉节人深明大义,舍小家、顾大家,为三峡工程建设作出的巨大牺牲和重要贡献。
  对于奉节及奉节人的奉献,国家没有忘记,自2010年起开展滨州奉节东西部协作以来,持续加大对奉节的帮扶力度;对于改善群众的困境,国家也没有忘记,2017年迎来了乡村振兴战略,在国家层面上全力解决好“三农”问题。汽车行进期间,我又看到了“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的标语,心中又生出了莫名的感动。从秦、汉到明、清,两千多年的封建史,有几人能真正把人民看作是江山呢。纵然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亮,尽忠的对象也仅仅是刘氏的江山而已。当然由于历史的局限性,我们不能要求诸葛亮有现代人的认知,可是我们自己应该有更高层次的奉公守节的意识。对于基层工作人员来说,每天高呼“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似乎有些空洞,但是奉法治之公、守廉洁之节却是具体的,是每个人应该做到的,也是鲁渝东西部协作人员必须要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