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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滩里,一座座高高的村台在茂密的树林中若隐若现。
李振南家里养了100多只笨鸡,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来个全家福,来年全家人福气满满”。
带点黄河土,也留点对故土的念想。
几代人居住过的老宅子,即将成为记忆。 滨州日报/滨州网 记者 田中岳
在黄河滩区,一座座高高的村台在茂密的树林中若隐若现。村台上屋子烟筒里冒出的渺渺炊烟,诉说着滩区人家祖祖辈辈的故事。沿着斜坡走上村台远眺,黄河就在不远处静静流淌。“黄河滩里的地肥,种啥长啥,浇地也方便,人家都说马关不缺粮食,只要不遇水患,年年丰收。”滨城区马关村78岁的赵秀珍老人说。
赵秀珍老人娘家也是黄河滩区的宋皇村,1960年嫁到马关村,在这里已经生活了近60年。“祖辈都在滩区里生活,地虽然不多,但是每年收成都好,再养上点鸡鸭鹅什么的,也不缺吃喝。”赵秀珍说,在那个靠天吃饭的年代,几亩肥沃的土地,对于农家来说,就是一切。
原先赵秀珍结婚的时候,就住在后面的土坯房,后来翻盖的砖瓦房,再后来孩子多了,就在原先台子的前面又筑的台子,盖的砖瓦房。为了防备水患,滩区人家盖房子,需先筑4米高的土台,筑土台的费用就等于盖房子的费用,费用颇高。祖祖辈辈住在滩区,赵秀珍也习惯了,从根上说,也是贪恋这几亩生养一家人的土地。
赵秀珍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在外面买了房子,儿女孝顺,把她接出去住,可赵秀珍还是割舍不下这生活了一甲子的老宅子。2018年,卧床13年的老伴走了,赵秀珍就又搬回了老宅。“在老宅里住的踏实,这才是我的家。”赵秀珍说。
2月4日一大早,赵秀珍的大儿子于恩水早早的来到老宅,生火做饭。“从腊月二十八开始,娘身体就不好,去医院看了说是缺乏微量元素,一大早就让孙子陪着打针去了,我们兄弟姊妹几个先过来,收拾收拾家里,等下给爹去上坟。”于恩水说。
村东头,64岁的李振南和老伴刘月真已经吃完了饺子,老伴在屋里洗洗刷刷,李振南点上一根烟,享受着片刻的宁静。高台下面的地里,散养的笨鸡悠闲的刨食,院子的鹅舍里,几只大白鹅踱着方步,卫兵似的巡视着。
“我们李姓应该是明初从河北枣强迁过来的,世代居住在这里,这里土地肥沃,每年种的粮食都吃不完。”说起滩区的生活,李振南颇有些得意。
这几年土地流传出去了,李振南就在附近的农庄找了份差事,每个月有2000多元的收入,家里养了100多只笨鸡,生活也挺安乐。
“当时建这房子的时候,花了一年时间筑的台子,那时是拉一层土,然后压实,再铺一层土,光筑这4米高的台子就用了一年。房子刚建好,就碰到1996年那场大水,水就差半米就淹上来了。当时幸亏政府每天有冲锋舟来给我们送吃喝,才度过了那段时间。”李振南说。
上午九点多,孙子接着打完针的赵秀珍回到了家,炉子上炖的排骨香气四溢,儿女们在一旁忙着和面、调馅,准备包饺子,屋子里一片暖意洋洋。
“先去给你爹上坟吧。”赵秀珍嘱咐着孩子们。老伴过世第一年,按照风俗得腊月三十上午上坟。“爹卧床13年了,娘的身体也不好,要不是娘悉心照顾,恐怕也活不了这么长时间。”于恩水说。
孩子们去上坟,孙女们陪着赵秀珍在家里准备着包饺子。“这是最后一次在老宅子里过年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自己在这里住着孩子们还得来回的照顾我。村里人也搬得差不多了,过了年咱也搬走了。”赵秀珍有些不舍。
不多时,上坟的孩子们回来了,“带着我再去黄河边上看看吧,带上点黄河土,也留个念想。”赵秀珍说。
出门不远,来到黄河岸边,赵秀珍抓了几把黄河沙土放进瓶子里。“政府盖的安置小区明年就建好了,我也搬到楼房里去住了,这恐怕是在老家过的最后一个年了。”站在黄河岸边,赵秀珍凝望着这滋养了祖祖辈辈的母亲河喃喃自语。
远处,鞭炮声逐渐密集起来,礼花打在天空,幻化出各种绚丽多彩的图案,在赵秀珍眼里,这就是对新生活的向往和故土的依恋,高挂在天空,久久不曾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