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历史上,夫唱妇随,并且夫人名声超过丈夫,能够在浩瀚的典籍中留下名字的并不多见,比较知名的有宋朝的赵明诚和李清照夫妇。明朝末年,惠民县人马拯和夫人邢慈静,就是一对这样的夫妻,他们的遭遇和坎坷人生与赵明诚和李清照也颇为相似。
邢慈静生平
邢慈静,女,山东临邑县人,生于万历元年(1573年),号蒲团主人,兰雪斋主,晚号鸣玉,去世于崇祯十三年(1640年),享年68岁。
邢慈静出身名门大族、书香门第,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和艺术熏陶。她的曾祖邢政是举人,官至山西岢岚州知州。他的祖父邢溥,贡生,曾任博野县教谕。她的伯父邢如默是进士,官至吏部给事中。她的父亲邢如约是德王府名医。她的母亲万夫人亦通经史。兄妹10人中,她排行第八,最讨一母同胞的大哥邢侗的喜欢,深得其艺术真谛。邢侗善书、诗、画,尤以书法著名,与董其昌、张瑞图、米万钟称“明代四大家”,与董其昌又称“南董北邢”。
邢慈静又与其九嫂杨氏关系甚密。九嫂是伯兄邢倌的妻子,是无棣著名的明朝吏部尚书杨巍的妹妹,颇具才德。姑嫂二人是师友、诗友、书友,唱和应答,笔墨交流,乃文学史上的佳话。邢慈静出嫁前,触景生情,赠诗九嫂曰:“八月仲秋辞九嫂。”杨氏答曰:“九日重阳盼八姑。”传为千古佳句。
在婚姻问题上,大家闺秀也有不足为外人道的悲哀。邢慈静的母亲万夫人疼爱小女,又鉴于长女的不幸婚姻,发誓让邢慈静“非贵人不嫁”。因此,一直拖到28岁,即万历二十八年(1600年),邢慈静才嫁给武定州(惠民县)人、新任山西大同知府马拯。
婚后,虽然夫妻和乐,却命运多舛。邢慈静与马拯共同生活17年,一直是聚少离多。刚结婚,1600年、1601年,母亲和父亲相继辞世,她两次回乡奔丧。万历三十四年(1606年),马拯升任山西副使后,被朝廷派往辽阳前线,夫妻两人天各一方。邢侗不忍妹妹与丈夫长期分离,派小弟送她远赴辽东,与马拯团聚。邢慈静这次赴辽东之后才有了唯一的儿子。万历四十年(1612年),邢侗去世,邢慈静伤心欲绝,又一次千里迢迢回乡奔丧,直到万历四十三年马拯升任广东右布政使来临邑探亲,夫妻才再一次团聚。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马拯又升为贵州左布政使,邢慈静携幼子随行,不料,马拯到贵州半年,就因劳累过度病逝。邢慈静护送丈夫灵柩三千里归故乡,水路兼程,数次遭遇狂风恶浪,差一点将船打翻,邢慈静扶柩大哭道:“柩存人存,柩亡人亡。”
安葬丈夫马拯后,邢慈静作《为夫请恤典疏》,赴京向朝廷陈述丈夫的功绩。马拯获赠太常寺卿,又获祭祀。邢慈静晚年回到娘家居住,虔诚礼佛,书斋名“芝兰室”。邢慈静的人生道路非常不幸,她青年丧夫,中年丧子,晚年又不幸失去一位18岁的爱孙,身心遭受巨大的创伤,内心十分凄凉。明末,她的娘家也走下坡路,她自撑门户,日子过得非常艰辛。后人随邢慈静移居临邑并最终在那里落户生根。
《明史》以及《山东通志》《武定府志》等权威性典籍,均记载了邢慈静的事迹和作品情况。
邢慈静的才艺
邢慈静是明朝晚期著名的才女,她能诗、好书、善画、工女工,她诗书画皆绝,史载她:“博学善属文,诗有清致,书画俱称绝品,与兄侗齐名。”
邢慈静是《武定明诗钞》收录的唯一女性。她的诗作是中华文化的一朵奇葩,有《非非草》《兰雪斋集》各一卷,收入清钱牧斋《列朝诗集》。其代表作品有思念兄长的《九日思兄》:“千里愁多病未苏,登高无力倩人扶,黄花此日开应遍,曾有新诗上卷无?”有借物咏怀的《题九嫂后院石榴》:“榴花小院未开残,绿叶成荫子一团。为语主人须爱惜,休教风雨恼酸酸。”她感情细腻,多描写自然风光,如《茉莉》:“西域移栽济水旁,芳丛密蕾缀珠光。夜来一阵催花雨,散作飞蛾弄粉香。”她晚年生活孤独,常常顾影沉思,写出作品《静坐》:“闲抛针线坐来深,静里频将面目寻。天地两忘身是幻,一潭清影月沉沉。”
邢慈静的文章真挚感人,打动朝廷也打动文学大家。她作《为夫请恤典疏》,向朝廷陈述丈夫的功绩,文中有“至亲三口,死者死,僵者僵,痛割之状,天地为之惨淡,山岳为之摧颓”,获得赞誉,为丈夫争取了身后荣誉。她追述千里护送丈夫灵柩从贵州返回故乡的《追笔黔途略》,描写孤儿寡母跋山涉水的艰难历程,让人读后不禁潸然泪下。王士禄将其收入《然脂集》中,赞誉为“文笔高古,存班惠姬之风。”
邢慈静的书画作品大多是上乘精品,国内外博物馆多有收藏。她以行书见长,用笔老辣,清峻秀拔,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其绘画成就大于书法,善绘花卉、山水、石竹及观音图,画品清丽典雅。上海、济南、青岛等地的博物馆都收藏有她的作品。
邢慈静的女红堪称一绝,被称作“针神”,是绣中精品。邢慈静心灵手巧,女红很出色,其女红作品《发绣大士像》被誉为:“于色丝之外,另辟蹊径,见者论为针神。”其传世作品有《观音大士像》。集邢慈静书法和女红精品于一体的是《之室集帖》。晚年,在病苦的环境中,她亲自手书,督工刻下著名的《之室集帖》。在帖尾,邢慈静记述:“生平笃嗜先太仆兄笔迹,至今病中尚勤寤寐,检笥得此,遂拭目双钩,命镌工劂之,匪日不朽名书。”
作者单位:中共滨州市委党史研究院(滨州市地方史志研究院)
原文采自《滨州百名历史人物》,略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