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渤海区面临的斗争形势,尤其是公安工作所面临的形势是相当严峻的。
1946年初,我党与国民党签订停战协定并发布停战命令后,在国民党所谓“向匪区后方”进攻的指示下,盘踞在胶济、津浦沿线的残敌及其内部下层军官、兵痞、流氓以及日特分子为骨干,组成小股武装,直接由据点派出,潜入渤海解放区进行突然袭击,完成任务后即返回据点;也有的采取隐蔽游击方式在解放区进行破坏行动。他们散布谣言,蛊惑群众,对渤海区正在进行的减租减息和群众翻身运动进行破坏,造谣说:“八路军靠不住,中央军快打过来了。谁翻身就叫谁掉头!”国民党匪徒们杀人之多、杀人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如用铡刀、开水烫、活埋、水淹、断肢、绳勒……无所不用其极。
1946年5月21日至23日,国民党匪徒在惠民县泊东乡操纵“九宫道”(一反动道会门组织)在19个村庄煽动600余人举行暴乱,杀害我工作人员、村干部、民兵36人;同年秋,匪徒利用青纱帐做掩护,活动更加猖獗,一段时间把齐河、惠民、阳信、滨县等县一部分区中队搞垮,有的被策反投匪,有的据守驻地不能外出,阳信县张集乡20多名乡村干部惨遭匪徒杀害。据不完全统计,仅1946年渤海区被匪徒杀害、俘去的干部、积极分子、军烈属共2049人,其中被杀害的县、区级干部有10多人,如渤海区党委组织部组织科科长刘岱东、阳信县武装部部长赵振乾等。
当时,渤海区专门成立了剿匪指挥部,由行署秘书长马千里任指挥,时任渤海区党委书记的景晓村兼任政委,统一指挥全区剿匪工作。到1946年底,先后共处决匪徒1348人,匪徒投案自首1890人。至1947年3月,境内匪徒基本肃清(以上参考李晓黎主编《中共渤海区地方史》,中央文献出版社2000年10月版)。
又据中共惠民地委党史资料征集研究委员会等编《中共冀鲁边区清河区渤海区党史大事记(1937年7月—1950年5月)》记载:“(一九四八年)六月,禹城惨案(发生):我驻禹城内的工商局商店、事务所及银行办事处遭国民党匪军偷袭,除损失钱物枪械外,我有5人被害、3人受伤,4人被抓走。禹城惨案后,王耀武在济南叫嚣其‘穿心战术’已成功。我组成联合破案组,将勾匪、窝匪者全部逮捕;齐河解放后,凶犯全部落网。”(中共党史出版社1989年2月版,第369页)仅此一例,说明《渤海公安》杂志创刊前夕,渤海区治安状况不容乐观。
有鉴于此,《渤海公安》创刊号旨在普及一般公安工作知识,提高干警业务素质,特刊登一些理论读物、介绍国民党“军统”方面知识及相关案例。
首先,认真学习贯彻党中央最新指示精神。如君远的《毛主席<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全文提要·学习笔记》。《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实际上是毛泽东同志在1947年12月25日至28日中共中央在陕北米脂县杨家沟召开的一次会议上所作的报告。党中央在这次会议上所作的决定中指出:“这个报告是整个打倒蒋介石反动统治集团,建立新民主主义中国的时期内,在政治、军事、经济各方面带纲领性的文件”。但由于该文较长、刊物版面毕竟有限,故只好采取连续刊载“全文提要·学习笔记”的方法,以供全区公安干警深入学习领会党中央最新指示精神,普及一般公安工作知识,提高干警业务素质。
其次,向广大公安干警普及老对手——国民党“军统”的一般性知识,以求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刊《略谈军统》一文,对国民党“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这一臭名昭著的特务机关渊源、内部组织架构和戴笠、郑介民、唐纵、毛人凤等特务头子及其罪行简单进行了介绍。考虑到战争年代我公安干警大多是由军队和地方干部中选调、配备,而且文化程度普遍不高的现实,这无疑是非常必要的“业务补课”。
再次,向广大公安干警介绍一些破案成功案例,以吸收经验教训,增强与敌周旋、短期破案本领。如《×城军统组织的破获经过》一文,以案说法,典型引路,简述了渤海区公安干警在破获×城军统组织、起获电台,斩断联络点,审讯特务分子过程中的实际经验。它对从事隐蔽战线的公安干警侦察破案,辨识潜藏隐匿敌特分子大有裨益。又如《一个神水案件的审讯》一文,反映了某地反动道会门利用封建迷信秘密从事反革命活动,拉拢不明真相的群众,企图瓦解我基层政权的阴谋,而我渤海区公安干警斗智斗勇,彻底挫败和摧毁了其反动阴谋,取得了胜利,经验值得推广。
另外,《从禹城事件说起》一文,则今日读来仍觉触目惊心,教训深刻。禹城事件即前文所述“禹城惨案”。据该文记叙:当年“六月二十七日下午,驻禹城城内的工商局商店、事务所及银行办事处,被匪徒洗劫,除损失财物枪械外,并有七名(一说五名)同志牺牲,三位负伤、五人被俘。这是今年夏防开始后一个重大损失。我们公安工作同志除对遇难同志表示哀悼慰问外,深感内疚……”据事后得知,有匪徒30余人携机枪、长短枪若干,化装成我军,并有一部分便衣趁我军调动换防之际,已先一日潜伏在禹城县西南十余里的韩寨,二十七日正午抵达城北岳王庙。后入城控制各要隘,对我工商机关等进行抢劫,一小时后仓皇逃逸。该严重事件最终查明:乃原国民党禹城县县长兼保×团团长王明德(被我军击溃后逃窜至齐河县城盘踞),奉国民党山东省主席王耀武‘穿心战术’指示派该团一连长孙发元所为。该文指出其教训最深刻之处在于:我禹城县公安局距匪徒窜扰之处并不远,匪徒化装成我军进城各处并无查防……我公安干警的情报工作为什么对此一无所知?敌人安插在我方的“内线”是谁?!从“禹城事件”及最后破案来看,渤海公安干警们是勇于面对挑战、深刻接受教训并引以为戒的。
作者简介:刘晓焕,山东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兼任中国近现代史史料学学会副会长、山东省历史学会副会长、中共山东省委党史研究院“山东党史专家库”专家等职;李强,山东师范大学抗日战争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