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城”是秦朝厌次、西汉富平县的县城,晋朝时属于乐陵郡,位于今阳信县城东南约20公里处的雷家邵城洼。相传,该城周长十余里,城高墙固,有高大的城楼。晋朝时,乐陵太守邵续在四面都是后赵大军的围困下,坚守富平孤城长达七年,上演了一段可歌可泣宁死不降的故事,富平人民为纪念邵续,将富平城改为“邵城”。
邵续,字嗣祖,今河南安阳人,生年不详。他的父亲邵乘是晋朝的散骑侍郎。邵续少年时博览群书,精通天文地理,志向远大。早年,他在成都王司马颖的部下任参军。晋惠帝太安元年(302年),司马颖准备联合河间王司马颙讨伐自己的胞弟长沙王司马乂时,邵续进谏说:“我听说,兄弟们之间就像左右手一样。今逢天下动荡之际,您要自断一手吗?”司马颖不听邵续的忠劝,于是,邵续离开司马颖,投奔到大都督苟晞部下继续担任参军,再担任沁水县令。
西晋末年,天下大乱,邵续离开沁水县,回老家召集起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决心抵抗北方的游牧民族入侵,保家卫国。晋愍帝建兴二年(314年),邵续被大司马、幽州都督王浚授予绥集将军、乐陵太守的头衔,进驻厌次县,以抵御羯族领袖石勒的进攻,以他的儿子邵乂为督护,留在身边担任护卫。邵续到任后,收集流散的百姓,实行开明政治,周围的百姓多来归附。
建兴四年(316年),石勒攻陷幽州,王浚被杀害,厌次处于四面被围,势孤无援的境地。石勒派遣邵续的儿子来招降,为缓兵之计,邵续假意归附石勒。石勒唯恐有变,也委邵续之子邵乂为督护,实为人质。不久,镇守蓟州、忠于晋王朝的鲜卑族大将段匹磾写信给邵续,希望一起归附琅琊王司马睿,邵续欣然同意,其部下却忧心忡忡地说:“你抛弃石勒,响应段匹磾,同归司马睿,您在石勒那里做人质的儿子生命会有危险的!”邵续流着泪说:“我一心为国,怎能为保护自己的儿子去当叛国求荣的贼子呢?”邵续宣布归顺司马睿,石勒果然杀害了他的儿子。
同一年,西晋灭亡,来年,邵续和晋朝北方其他一些势力遣使江东,拥戴司马睿称帝,是为东晋。这时,东晋在北方的势力只有乐陵太守邵续、幽冀都督刘琨、蓟州幽州刺史段匹磾、平州刺史崔毖等。邵续担心石勒来攻,一面向段匹磾请求支援,一面加紧修筑城池,巩固工事。邵续屯兵自保,垦荒自救。段匹磾派他的弟弟段文鸯亲自带兵援助邵续,可惜援兵未到,石勒亲自率领的八千骑兵就将厌次县城富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邵续登上城楼,日夜督战,城若金汤,久攻不下。段匹磾的弟弟段文鸯率领的鲜卑骑兵也及时地赶到了。石勒料短期不能取胜,遂引兵回撤。邵续与段文鸯乘机攻打石勒所占领的地区,一直追到安陵(景县一带)、常山(正定),获得了五千余家的人口。
石勒攻陷并州(太原),刘琨大败后,投奔段匹磾。由于鲜卑族内乱,段匹磾杀害了刘琨。刘琨就是历史上和祖逊“闻鸡起舞”的爱国将领,由此,段匹磾内部更加人心涣散,众叛亲离,连根据地蓟州也丢失了。段匹磾前来投靠邵续,同时,石勒部下的将领赵领等人也率领几千户来投靠邵续。此时,富平城成了东晋在北方孤悬的堡垒。东晋皇帝司马睿晋升邵续为“平原乐安太守、右将军、冀州刺史,进平北将军、假节,封祝阿子”,并授予他讨伐职责。
东晋政权偏居江南,与富平城相隔两千里,对于邵续的支援只能是精神上的鼓励。迫不得已,邵续一边派兵向外讨伐,力求扩大势力范围;一边采取屯田措施,希望长期坚守。可是,邵续东突西进均不顺利,所辖的百姓也横遭掳掠。邵续首尾不能相顾,疲于奔命。东晋元帝大兴三年(320年),石勒派他最勇猛的将领石虎再次将富平城围住。数日激战不下,石虎利用邵续爱民如子之心,把民众驱赶于城下,百般凌辱,肆意杀戮。邵续忍不住怒火,匆忙率师出城,不幸中了石虎的埋伏被俘。石虎迫使邵续命令部属献城出降,邵续至城下昂首挺胸,对城上高喊:“我志雪国难,以报君恩,今我不幸至此,您们要努力自勉,同心协力拥护段匹磾效忠晋朝,誓死保卫厌次,千万不要有二心!”
石虎派人将邵续押送回后赵国都襄国(今邢台)。皇帝石勒派使者责备邵续说:“我声名远播,八方归心。你已经归附我,又背叛我,去依附司马睿。国家立国,当有一定的法度。你情愿受罚吗?”邵续回答说:“天下大乱,各方豪杰各显英雄本色。保家卫国,更是义士职责所在。我本是晋朝臣子,理应守节,至于前次违心屈从大王,是为保全乡亲。今日,我为晋朝社稷,死而无憾。”石勒听到邵续的言论后,感慨地说:“邵续忠勇可嘉。他的这种赤胆忠心,正是我所追求的。”于是,石勒下令专门将邵续安排在驿馆,从优款待,不久又任命他为从事中郎,凡是俘获的豪杰志士都送到这里,希望得到更多的像邵续一样忠心的将领。
邵续在石勒处时,坚贞不屈,始终穿着晋朝的服饰。他不愿为石勒做事,自己动手灌溉菜园,种植蔬菜,自食其力。石勒曾亲自考察邵续,佩服他的清廉,感叹说:“此真高人矣。不如是,安足贵乎?”石勒数次赏赐邵续谷物、布帛;每次上朝面对群臣时,都称赞他的清贫节操,激励群臣以邵续为榜样为后赵赴汤蹈火。
厌次城被围的消息传到建康,东晋皇帝司马睿拒不出兵救援。邵续被俘后,他才下诏褒奖并命令邵续的儿子接替父亲的一切职务,继续守城,诏书说:“邵续忠烈在公,义诚慷慨,绥集荒余,忧国亡身,功勋未遂,不幸陷没,朕用悼恨于怀,所统任重,宜时有代,其部曲文武,已共推其息缉为营主。续之忠诚,著于公私,今立其子,足以安众,一以续本位即授缉,使总率所统,效节国难,雪其家仇。”
邵续被俘获之后,邵续之子和部将在邵续精神的激励下,继续顽强抵抗。元帝大兴四年(321年)四月,富平城被石虎攻破,除邵续一子邵存突围并在南下途中被杀害外,其子邵缉,侄儿邵竺以及段匹磾、段文鸯等将领悉数被俘。邵续坚持不归顺后赵,最终被杀害。
后来,富平人民为纪念邵续的忠勇和缅怀守城七年的光辉历史,厌次县治所富平城改称邵城,邵续的英雄事迹也一直被后人广为传颂。
厌次保卫战具有一定的历史意义,此战失利之后,晋朝在淮河以北的领地全部丧失,形成了中国历史上的南北分裂的局面:东晋偏安江南,农业生产和社会经济、文化均得以恢复和发展,而北方却陷入了战乱频仍的十六国相互掳掠的空前混乱时期。
作者单位:中共滨州市委党史研究院(滨州市地方史志研究院)
原文采自《滨州百名历史人物》,略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