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我曾问妻子,你喜欢梅花吗?半月前,我又问妻子,梅花开了吗?几天前,我再问妻子,我们这里有梅花吗?问题虽然不一样,却都因梅花而问,又都源于我对于梅花的喜爱。
我对于梅花的喜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渊源,就是生发于一刹那的瞬间。这个瞬间距离现在已有二十年之久了。那时还时兴挂历,临近春节妻子单位发了一套梅花图案的挂历,我刚进家门,迎面墙壁上一枝凌雪绽放的红梅映入我的眼帘,我被那花朵的红艳所折服,那被白雪包裹着的红蕾和花朵,还有那被红艳所激发出暗生于心的阵阵芳香所悸动,让不会吟诗的我脱口而出:“梅映纸红香气浓。”到现在为止,我还认为这脱口而出的处女诗句是我写得最好的作品,至今无法超越。
因为有爱,所以留恋。
爱上梅花以后,我就对与梅花有关的事物加了心注了意,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心底里有了一种恋梅情结,我还没看到过真正的梅花,却也对梅花有了一种寻寻觅觅的怀想。于是,无论是有关梅花的书、梅花的诗、梅花的画,即使是带梅的人名都能引起我的注意。还记得前些年大火的电视剧《甄嬛传》里甄嬛在雪夜梅园里与皇上偶遇的情景,那娇艳的红梅,那洁白的雪花,还有那真挚的情愫和心灵相通的意境,深深地吸引了我。从来都不追剧的我在手机上反复看了好几遍。
在吟诵梅花的诗句中,我最喜欢王安石的那首《梅花》:“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就是这么简短的四句话,区区二十个字,却把梅花的姿态、气息、坚韧、刚毅的品性表现得淋漓尽致,使梅花的倩丽英姿清晰地、立体地、真实地展现在世人面前。读着这首诗,我不由得暗自想象,大文豪王安石是从内心爱极了梅花,否则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梅花描绘得如此传神。我不会写诗,但我却深深地爱上了这首诗。
因为爱梅,我又自然而然地喜欢上了雪。
鲜艳的红梅,纯洁的白雪,梅花因为雪的白而更红艳,雪因为梅的红而更洁白,白雪与红梅相互映衬,红得热烈,白得纯粹。我知道,我对雪花的挚爱,是因为雪的纯洁。冬日的清晨,推开门窗,雪花将世界装扮成一片洁白,没有一丝污点,白得耀眼,令人心醉。在洁白无瑕的世界里,有一种身心被洗涤净化的感觉,心灵好像被重新清理了一番,没有半点杂质,好像只要有了一点不美好的想法,就会沾染了这洁白,就会在雪地里留下暗影。每当这时,我总是忘却了寒冷,蹦跳着张开双臂迎接纷纷落下的花瓣,与雪花激情相拥,感觉雪的湿润和甜美,感受雪的轻柔和温情。而这时,雪也总是展现出独有的俏皮可爱,轻轻地抚摸我的额头、我的脸庞,亲吻我的眼睛、我的嘴唇,在我不注意的时候,雪又悄无声息地钻入我的脖颈衣领,去亲吻我温热的肌肤。
我对雪花的挚爱,还因为雪的蓬勃。因为雪与春天相连,总会带给人满满的希望。雪的到来,预示着春天的临近,催人萌发前进的动力。看到了雪花,人们就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就像看到了除夕的万家灯火,就像看到了冰雪消融、春暖花开,就像看到了春烟欲醉的拂堤杨柳,就像看到了一个阳光明媚、笑意盈盈的大好春天。英国大诗人雪莱的名句“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直抵人心。这雪花就像阳光,同样给黑暗中的人们带去了光明和希望,鼓舞人的斗志,指引前进的方向。当你在寒冷的冬天里读着这样的诗句,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你的心是不是激情澎湃,是不是就会情不自禁地深深地爱上那纷纷扬扬晶莹剔透的雪花?
因为爱上了梅花和白雪,我又喜欢上了文学。
我觉得雪中梅花的景色美极了,我知道只有极美的文学作品才能与这天地大美相匹配,才能展现出它们的美,才能表达出我的喜爱之情。于是,我就开始把文学书籍捧在手上,读小说,品散文,朗诵诗歌,特别是有关于梅花和雪的文章,一定融了诚心加了认真,细细品读,静静欣赏。虽然我还不能吟诗作赋、出口成章,不能写出赞美梅花和雪的锦绣文章,但就是在阅读的过程中,我对梅花和雪的美有了更深刻、更丰富的理解,在更高层次上与它们二者达到了情感的共融。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陆游的《卜算子·咏梅》让我体会到了梅花的冷楚和孤美;“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毛泽东的《卜算子•咏梅》让我感受到了梅花的激情与豪迈;而郑板桥的“寒家岁末无多事,插枝梅花便过年。”却是与当下的时节更加应景,读着这样的诗句自然有了对新春的盼望,自然有了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
半年前,我问妻子喜欢梅花吗?妻子回答,喜欢。她竟然说起了二十年前的那套挂历,就是喜欢寒冬中花的娇艳和香的悠远,所以才选了它,悬挂了它,也才引发了我对梅花的这份执念。一种心心相印的情愫蓦然从心底升腾,看向妻子的目光里多出了几分温情。
半月前,我问妻子梅花开了吗?她说她在南京看到过梅花,花色惹人,花香诱人,严寒中梅花傲雪迎风,让人敬佩的是精神,使人不能忘却的是脱胎于苦寒的风姿。看到梅花能给人向上向前、战胜困难的力量,生活中的困苦和不如意,犹如梅花上的附雪,随风而去。妻子还说,梅花担得起人们的执念值得一看,当然“踏雪寻梅”,现在离梅花的绽放尚早了一些。
几天前,我问妻子我们这里有梅花吗?起因是近期手机“抖音”里突然就多了许多梅花与雪的视频,纷纷扬扬的雪花,大地一片洁白,一树梅花红艳欲滴,在这红白相映的大美天地之间,让人不由自主地心境大好。于是,我心中的梅雪之恋再一次从心底升腾起来,热浪滚滚,波涛汹涌。
我知道,又是一年梅红雪白时,我真的是想去看梅花了。我一定要在纷纷扬扬的洁白雪花世界里,与那芳香四溢的红梅相遇,我要在这红白天地间翩翩起舞,我还要用我那稚嫩的文笔去描绘这美好的景色,让这美好永驻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