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07版
发布日期:
应该读读唐诗
李光荣
  鲁迅说过,我以为一切好诗,到唐已被作完。当然这是极言唐诗之好,并非真的好诗已被作完了。任何好事都是做不完的。
  唐朝是和诗歌一起成长的,这是一个充满诗歌气息的时代。280多年间,诗人们写了大量作品,后人编订的全唐诗共计4.9万首,也不过是九牛一毛,散佚的不知有多少!在唐朝,“诗”和“人”还没组成一个词,写诗的人可不是冲着一个虚名来的。正如现代诗人的“美学宣言”:创作的目的是“献出自己”,也就是“收获人生”,把一种生命美学完成到了极致!
  那个时代,心有所感就会发而为诗。上马执武卫疆,笔下就是金戈铁马、铁甲金鳞,一支狼毫刺破大漠边陲的孤独;下马从文施政,就把万丈豪情嵌入字里行间,吟花弄月也会隐喻内心的家国情怀;更多诗人隐逸山水之间,自然便是枕山栖谷,担风袖月,半杯浊酒下肚,刻雾裁风,寄情江野,文字间满是友人啊,故乡啊,冰心啊,玉壶啊,还有红袖添香或触不可及的情愫。诗的花朵争奇斗艳,遍地开放!
  初唐,诗歌已经睁开那双澄明而充满憧憬的眼睛,且不说陈子昂与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就是被文学史冷落的张若虚,这位被一片月光击中的诗人,神明天启的诗句从胸中汨汨而出,“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盛唐带来更“盛”的诗潮。李白跨初唐、盛唐、中唐三个时期,以盛唐为主要活跃时期,“白也诗无敌,飘然独不群”。而杜甫,更为中唐诗圣。唐人已有定评:“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白居易算中唐诗人,也算晚唐诗人。有唐一代,大诗人辈出,哪一个不是耸立的山峰呢?比如王维,在一些人心目中,他似乎是一个比较“小”的大诗人,其实完全是错觉。王维的诗绝不次于李杜,更不次于白居易,仅以寥寥数字的《鹿柴》为例,“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这是“小”诗人能写出来的吗?
  唐诗,那一束束婴孩般纯真的目光,穿越层层淤积的岁月,直抵今天和无限的未来。如果历史是一条长河,也确实是一条时间之河,你从河中随便捞取一尾“唐鲤”,它就能诗意地跃过龙门,咀嚼时光,吞吐烟霞,辉映日月,壮丽而永恒!忘了谁说的,语言是人类存在的家,而文学是语言存在的家。“存在”不需要理由,不需要理由的“存在”,也就没有理由消亡。
  无论如何,应该读读唐诗,它是中国人文化基因、精神世界的一部分。文化何用?按现代诗人的说法,文化使生命由粗糙变得细致,让生活里多一些珍惜。有唐诗可读,是我们的幸运;有唐诗不读,前人持重不说什么,后人会嘲笑我们。当然,正如贝奈戴托·克罗齐所言,“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文学也是如此。
  一个时代有对一个时代的解读,有时候甚至是“无限接近中的疏离”。但不管怎么说,读了唐诗,你就可能发生一些变化,或者保持某种东西不变化。究竟是变化还是不变化,每颗心都有不同的跳动节律,唯有他的心灵会感知。
  其实我自己也没读多少唐诗,一直泡在与文学无关的专业书里。如果嘲笑的话,首先应该嘲笑自己。此刻,我手中便有一卷唐诗,但是我并没有读它,我在看窗外:苍翠的野地上有一座石桥,一个孩子站在河边,望着流水。远处,一匹马,背驮一缕云霞,静静地饮水,鬃毛散落河中,触动流水的心绪,荡起层层涟漪。不用说,这条河来自遥远的时代,流向遥远的未来……

版权所有:滨州日报  技术支持:锦华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