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07版
发布日期:
杨花春日忆流年
□李树坤
  春分之后,麦苗返青,公路两旁的杨树上结满了一串串红褐色杨穗,它就是杨树的花。杨树花既俗又丑,毛茸茸的,像小狗的尾巴,它没有一个确切又好听的名字,只是我们这里从老辈人流传下来,管它叫“杨巴巴狗”。
  除去迎春花,杨树花也算是最早向我们报春的花了。杨树上光秃秃的还没有一片叶子时,一颗颗带有小尖尖儿的红褐色疙瘩就在树枝上冒出头来,那就是杨树的花苞。从此,杨树便进入了花期,它的花既没有桃花的粉艳,也没有杏花的白嫩,更没有玉兰花的芬芳。
  小时候,我记得家乡最多的树就是杨树,房前屋后,沟头河崖,到处都是。杨树开花的时候,还流传着“无事忙无事忙,三天不见大长长”的民谣,这里说的“无事忙”就是指的杨树花。杨树花长得很快,两三天不见就长得毛茸茸的了。春风吹来,随风摇摆,就像一群毛毛虫挂在树梢荡秋千一样,惹人喜爱。之所以管它叫“无事忙”,可能是因为它随风摇摆,翩翩起舞,看似忙忙碌碌,实则无所事事的缘由。
  上世纪80年代初,人们的生活并不富裕,“杨巴巴狗”可以用来充饥。记得有一年大旱,全年几乎没下过一场透地的雨,整个冬天也没飘下几片雪叶,庄稼几乎颗粒无收。过年的时候,家家米缸见底,整个村里,年三十儿吃上饺子的也没几家。年后,母亲把家里能吃的东西都收集起来,还不到半缸,根本就吃不出春天。母亲就盼望着春天早早过去,好去地里找些吃食充饥。还好,那年春来得早,家后的白杨树率先有了动静,眼见树上的“杨巴巴狗”一天天长大起来,母亲便带着我们去采了一些回来,拿回家后,先把上面那个像小红帽一样的柄去掉,然后用开水焯一下,去除苦涩味,捞出来再拌上一些玉米面上锅蒸,蒸熟后掀开锅的瞬间,一股清鲜味道随即飘溢出来,吃一口更觉清新舒爽。
  杨树的花期很短,从抽穗到开花,再到成熟仅有一周时间,树叶绽放新绿时,“杨巴巴狗”便已繁花落尽。恰在此时,冬日的柴禾烧尽,人们便把“杨巴巴狗”收集起来晒干当柴烧,这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杨巴巴狗”样子虽然有点俗不可耐,但它也有许多可爱之处。春风吹来,随风摇摆,“杨巴巴狗”就像毛毛虫在荡秋千一样惹人喜爱。我和小伙伴们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杨巴巴狗”,追逐嬉戏,相互投掷,偶有毛茸茸的“杨巴巴狗”或落在头发上,或粘在衣服上,或顺着衣领滑落进脊梁沟里,真像是一条毛毛虫在爬行,弄得人痒痒的,胆儿大的孩子哈哈一笑而过,胆儿小的孩子就吓得嗷嗷哭叫一番,给我们的童年增添了不少乐趣儿。
  记忆里,家乡的杨树多是本地纯野生白杨,高大挺拔的杨树伫立于村庄各处,仿佛在站岗放哨,守护着人间安宁。站在高耸挺拔的杨树下,禁不住生出些许感慨,缘何“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正如赵传在歌中唱道,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杨巴巴狗”也一样,虽然它卑微、平凡,可它却从不退缩。每一个春天的到来,它都会迎春绽放,默默为人间增添一份春色。

版权所有:滨州日报  技术支持:锦华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