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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老乡亲(组诗)
董佃伟
  老井
  肯定有许多话,要对周边的荒草裸露的青砖说——这口曾供大半个村庄人畜饮水的井慢慢老去,还有那个叫花家堡的村庄还有斜倚在门洞犄角眯着眼睛晒太阳、穿蓝靛粗布褂的祖父母一些沾满灰尘、锈迹斑斑的往事那些痛楚、那些无法安放的记忆经岁月磨蚀,业已释然除了井水,他们提及最多的还有节令从一个季节再聊到另一个季节毕竟攸关庄稼、生计和儿女
  麦收时节
  枣花开败,“布谷布谷”的鸣叫声穿透发黄的麦穗,飘荡在田野父亲扛着木耕耙,母亲牵着牛把村西南的场院耙开叔叔担水,婶婶泼,姐姐撒麦秸牛拉着石碾,慢慢压麦秸扫净之后,麦收就开始了磨得锃亮的镰刀,咯吱响的牛车码得整整齐齐的麦捆,还有闲不下来的杈耙扫帚簸箕筛子扬场锨以及祖父佝偻着身体精挑细选浸满汗渍的麦种当然,颗粒归仓的欣喜是有的还有懵懂的我,那时藏到麦秸垛里睡熟害得全家人高一声低一声四处乱喊
  我的父老乡亲
  年前年后,是扭秧歌的日子我的父老乡亲涂脂抹粉,穿得大红大绿数十人队伍占满村里最大的广场牛皮大鼓、锣钹铙镲,交织出“咚咚锵、咚咚隆咚锵”的喜庆节奏他们跟着领者的哨声踏丁步、迈十步、挥舞彩绸时而扣拧摇撸,时而转身扑蝶憨男丑婆穿梭其中,挎篮子,摇蒲扇“插科打诨”“装痴卖傻”父老乡亲挤在双排三轮的车斗里去县城,走乡镇,串联谊村抽着劣质的卷烟,喝着散装的白酒脸上满是家有喜事的笑容
  春分
  总有一种错觉,仿佛这春季的第四个节气才是春天的开始那时泥土解冻、严寒逝去依稀记得,祖母脸上在那一刻才开始露出的笑意。她说地里的野菜长出来就可以填补到剩余不多的口粮中去娃也不用盖着厚厚的棉被还再喊冷了我和几个小伙伴挎着菜筐子满地寻找荠菜、婆婆丁以及随之长出的灰灰菜、马齿苋挖菜之余必定玩一些游戏打陀螺,跳方格,弹玻璃球闻鸟鸣,看花开,躺在地上望蓝天伴随着那阵阵清脆的笑声、慵懒的哈欠
  大雪过后
  大雪过后,公园略显落寞“咯吱咯吱”的声音总让我感觉是不是某些喑哑之物也有难言的伤掸去积雪,在石凳上坐下打盹的功夫,双鬓便挂满白霜环顾四周,盈满眼帘的仍是大片大片的“空”思绪慢了下来,视线如蚁——艰难地爬过一段新的旧时光
  灰灰菜
  平原上有个叫花家堡的小村村前有一条小河叫南支流村西有一块上好耕地叫芝麻地佝偻着身躯裹着小脚系着围裙的祖母正忙着把洗好的灰灰菜放进菜篓用炊杵刷锅、葫芦瓢加水“咕哒咕哒”的风箱声随之响起那是多年前的春天,我坐在小板凳上映着灶膛里忽明忽暗的火光托着腮,等祖母为我们把饭做好或凉拌,或清蒸,或做成菜团她一边忙碌,一边用围裙擦拭脸上的汗珠灰灰菜和地瓜干高粱面一起填充到一段摞满补丁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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