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时,我见到的树叶很多,因为用针线穿树叶拾柴火,每天拾两筐,供上母亲做饭了。那些叶子多是杨树叶等大点的叶子,小点的柳树叶子是没法穿的。
最早见到红叶是青年时。那年,我和某厂党办主任带领60名劳模和先进生产者到北京,第一站就去了香山。爬山时,我们见到了香山红叶。面对红叶,爱不释手。每个人弄了一大把,放在包里,拿回家当书签用。那时候旅游,人们为留个纪念,回来时必带点东西。如,上青岛带点栈桥边的石头,去北京带点香山红叶及其它纪念品,说起来,是很有意思的事儿。
在我的心目中,红叶有着浪漫色彩,但不知它为什么红,只感到它庄重、幽默、引人注目。况且,也不知它是什么树上长的,经问一些人知是不同树种,其中就有黄栌、黄檗、槭树、枫树等。香山红叶主体为黄栌,这些树村里没有,“物以稀为贵”增加了我对它的好感。不久,我看到一种香烟盒上有红叶,正反面都有,这种牌子的香烟价格中等,虽比不上“大前门”,但比“丰收”“金鱼”要贵。我想,一片叶子能成为一个工厂品牌,一定有特殊含义。我虽不知烟卷盒上的叶子是啥叶,但心里觉得贵重得可以了。
万物有灵,人、动植物皆如此。只是人与它们语言不通。譬如生长红叶的枫树:春日,它发芽;夏日,长成叶子,为人们带来阴凉,护佑树木,并随树木迎风沐雨;秋日,它像一个精灵把青丝传递,把爱意寄托,把美感升华……这不仅协调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也拉近了人与人的距离。为此,历代名人志士不惜笔墨讴歌它们。唐代诗人杜牧《山行》:“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将红叶之美升华到极致;宋代诗人赵立夫“黄红紫绿岩峦上,远近高低松竹间。山色未应秋后老,灵枫方为驻童颜。”把红叶写得五彩斑斓;元代杂剧作家王实甫“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枫林醉?”一个“醉”字真的让人如醉如痴;宋代杨万里“乌臼平生老染工,错将铁皂作猩红。小枫一夜偷天酒,却倩孤松掩醉容。”更把红叶酲醉的脸儿描绘得熠熠生辉。
我对红叶由青变红充满了敬意,不然,不会把它们拿回家当书签。去了趟北京,游了长城、十三陵、故宫、天坛、景山公园、颐和园、动物园等,感受多多,但我觉得最数对香山的印象深。感到这里好山好水好地处,令人向往。游山中,我们看了十八盘,到了香山寺,那里的游人许多。此时,我感到了历史的积淀让香山这座古典皇家园林处处蕴含着文化韵味,而“香山红叶”正是这座古老皇家园林独具特色的植物景观代表。为此,我们在那里停留了大半天,每个人虽心里急着看故宫,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感到眼前之景,可算得上一幅层次丰富的美丽画卷了。
红叶为什么这样红?我们经询问导游知,入秋后,随着气温的下降和光照的减弱,树叶的叶绿素逐渐被破坏消失,而花青素的含量逐渐增加,由此,导致叶片呈现出红色。可见,气候是叶子变色的重要条件。只有在气温下降迅速,且昼夜温差大时,花青素才形成。
红叶不光好看,还带来一种独特的声音。微风吹过,它发出的沙沙声仿佛是大自然的低语,这不能不让人心旷神怡。此时,我想到一个名词:娑婆,它为佛教用语,其含义为“堪忍”,具体意思不展开叙述。但其样子,为“从容、枝叶动”之象,很是美观。可这种美不是不变的,而是随季节推移不断变化。秋初时,它刚露出一丝红色,给人以希望和期冀;秋盛时,变得浓稠如血;秋末时,开始凋谢,飘落一地,有时趁人不备,翩翩起舞,向人们飘来,落在人们肩上、头上,给人惊喜。这不由得使人感悟:人就像那片飘落的叶子啊!不论谁,不论富贵贫穷,只要到了晚年,就会“瓜熟蒂落”,这是自然规律。
红叶象征着丰收和富饶,寓意着人生变迁。在繁华的城市生活中,人们常会忘记时间流逝,而红叶的凋谢和新芽的萌发让人深刻意识到生活的变迁和万物之轮回。我曾问过香山寺一僧人,他说:“红叶每年会经历由青变红的过程,从不间断。它们的叶子不论生长到什么程度,但在季节面前都是平等的。这犹如学子在考场上答卷,不论题目答到什么程度,只要铃声一响,时间一到,统统交卷,任何人无一例外。”听了此话,我感到有哲理。
我在观察红叶中,感到不论枫树、栌树,还是其它那些叶子变红的树,虽然总的趋势近似,但也有自己独特的色彩和形态,有的红叶如火焰般燃烧,有的红叶柔和细腻,有的红叶如血丝纠结,每一片红叶都有自己独特的魅力。
红,是中国人喜爱的颜色。如,五星红旗、中国结,是红的;结婚叫红事,婚服红的,灯笼红的;过日子期盼“红红火火”……红色,代表着兴旺、发达、喜庆、暖心等寓意,它像烙印一样刻在每个国人心中。
当红叶以一种绚丽姿态呈现在人们面前时,它的美,让人不禁思考生命的意义,它们在枝头绽放的那一刻,仿佛是生命中最热烈之时,而此时之后,是以耀眼的姿态迎接最后的凋零。其实,人生不也如此吗?
秋天的美好,在于短暂与绚丽。红叶虽会凋零,野花虽会枯萎,但秋天留下的宁静与美好永远存在于人们心中。每一片红叶,每一朵野花,告诉我们,生命虽然短暂,却可无限绚烂。
秋天的树叶,总带着一种诗意的飘落。它们不似春天的嫩叶那般充满生机,也没有夏日的绿叶繁茂蓬勃,而是在经历了春的萌发、夏的茂盛后,渐渐褪去了青绿之色,换上金黄或褐红的衣裳,尤其是那片片红叶的飘落,仿佛是一场温柔的告别,即便是依然带着秋天独有的那些宁静与从容。
我敬佩红叶的性格。百花盛开时,它和其它一切叶子一样,呈现出翠绿,当大自然中的多数花儿枯萎、暗淡时,红叶就挺身而出,把红色展现给这个世界。它的红,是沉寂了整个春天和夏天,经历了无数风吹雨打后出现的,就像舞台上压轴的演员,在最后时刻才登场。此时,它不想赢得掌声,但很快迎来寒霜、冬雪。即使如此,它也义无反顾,决心红透全身,一直到枯萎。
如今,在城市里,人们走在街上,不经意间会看到红叶的影子,它们一片片装点了城市秋色。我想,世间好多事情,不必争斗,顺其自然就好,就像红叶,在经历过春夏后,到了深秋,就演绎着鲜艳,到了傍晚,彰显着璀璨。
红叶,秋天的标志,秋天的骄傲。它们从绿色的枝干上脱颖而出,如红色的火焰在树的枝头燃烧。每一片红叶都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韵味,这是大自然赋予它们的生命之光。红叶的颜色仿佛向人们诉说着秋天的美好,它们在秋风中翩翩起舞,展示着灵动和飘逸,给人们带来无尽的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