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冲市在中国云南省西南边陲,那里群山叠翠,岚烟旖旎,风景秀丽,是古西南丝绸之路的要塞。那里历史文化底蕴厚重,植被丰茂,树木苍翠,景色四季宜人,到处充满了童话般传奇色彩,是著名的侨乡和成色尚好的翡翠集散地,是一座古老的历史文化名城。
到腾冲旅游是计划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因为腾冲迷人怡情的景点很多,有热海温泉、和顺古镇、悦椿温泉村、北海湿地、叠水河瀑布、腾冲火山群、银杏村等。或许因为生于湖乡、对水有一种特殊情谊的缘故,我从小就对山产生一种好奇与敬仰,敬仰山的高耸巍峨,敬仰山的重峦叠嶂,敬仰山的胸怀坦荡。当想到腾冲苍翠的群山、群山中环绕的溪流,那如金蝶飘舞、悠然醉美的黄叶,那“寒色中的静谧”“秋风中的金黄”,心里便暗自生出一种急不可待的冲动,想尽快一睹它俊秀的芳姿。尤其功夫电影《武侠》上映后,让很多人惊觉:就在云南的腾冲市,还隐藏着一个如梦如幻的“桃园福地”——银杏村。未行之前计划了这么多,想必对行程与起居添了些许忧虑。忽然想起云南永平好友马永欢,热情好客,好游善说,是一个极佳的导游。而后来知道永平离腾冲二百多公里路程,想来还是不去打扰他了。
银杏村赏黄叶,对我而言是极具诱惑力的,还可以观瞻到云南突兀变幻的云。云南是因云而得名的。沈从文先生说,云南的云似乎是用西藏高山的冰雪和南海常年的热浪这两种原料,经过一种神奇的手续完成的。它的特点是朴素,影响到人的性情,也应当是挚厚而单纯。尤天时朗明的黄昏前后,光景异常动人。完全是水墨画,笔调超脱而大胆。所以,云南看云,也列入行程中的一部分。
初到小城,阳光明媚,近处树木葱郁,田野澄碧、苍翠,灿烂的景象温暖入心。远处的山峦,依稀朦胧,淡烟轻绕,一缕缕七彩的晕圈,从山巅松翳里照射过来,薄岚微醺,给迷离的翠海碧涛,增添了一笔淡淡的胭脂气韵,迷蒙苍茫,把一派秋色笼罩的如羞赧的新娘,含情脉脉,却沉静大方。站在高处眺望,蜿蜒的西沙河,轻纱笼水,形如一袭淡丽素雅的裙带,飘荡在腾冲丰腴而充盈的腰间,使这个来自远古清丽婉约的少妇,更加风姿卓然,美丽迷人。
到腾冲,最理想的去处首选银杏村看银杏叶了。“树树秋声,山山寒色。”秋意正浓,心,不由得便沉醉于静谧神往的深秋之惬意里。一个梦幻中隐秘的小山村真实地出现在眼前,宁静古朴,风光撩人。我们禁不住欢呼、拥抱,甚至呐喊:“我来了!”惊奇造物主如此眷恋腾冲,偌大的山坳里竟然有如“桃园”般清水古镇。小镇的模样又如此靓丽、楚楚动人。我们顺着火山石铺就的路边看边行,金色的黄叶间透过一束束柔和的光线,使得原本清新亮丽的色彩更加炫目怡人,仿佛步入童话世界,村在林中,林在村中,犹如进了一座魔幻城堡,那翩翩的黄叶多像城堡上迎风飘扬的旌旗,此时的我仅是偶然闯入的过客,沉迷如酣,不思前行。
穿过碎金铺就的林荫大道,缓缓步入银杏村深处,两旁古老而别致的木质小屋,多是两层的建筑,古朴中彰显流年的田园气息。檐下挂了几串红红的辣椒,垂满了黄澄澄的玉米,游走院子的鸡,嬉笑玩耍的孩童以及院墙下反刍的水牛……详尽地描绘出朴实本分的农家生活。低低的火山石堆砌的院墙,把恬静优雅的农家小院与弯弯的石板路,分割得如此协调而幽深。古式青瓦的门楼及坡向的屋顶,均匀地铺满橙黄色的扇形叶片,随风而动,点点金黄,让人不由想起“轻逐微风绕御楼,点点无声落瓦沟”的美好氛围。人们边走边尽情拍照,摆出各种姿势,倩丽的容颜永恒定格于岁月的记忆之中。银杏叶时而盘旋于衣领,时而随脚步飞扬,时而飘零如蝶,如在挑逗你的兴致,以示迎接。正如郭沫若老先生笔下的银杏叶:“秋天到来,蝴蝶已死了的时候,你的碧叶要泛成金黄,而且又会飞出满园蝴蝶。”阳光下,村里的菜园里、青瓦上、石头间,满树泛着金黄色光芒的银杏叶悠然洒落,不正像翩翩起舞的金色蝴蝶吗?漫步其中,如蝶般轻轻旋落的黄叶,给熙来攘往的游人,带来无限的愉悦。
环视古朴的村落,处处落叶纷纷,平添几分沧桑、几许伤感。其实几年前,此处封闭宁静,少有人知,这原始的自然村落,更是娇美如画,仿若仙境,清新芳香的空气令人神清气爽。随着声誉外传,这里的寂静随之被打破,天南地北的游客接踵而来,也相继带来了经济的腾飞。其实,我真心希望它能够回归本真的面目。原始的民居村落,古老而纯朴的板式房舍零零散散,点缀在金黄色的银杏林中,那种超凡入圣的纯净与物我两忘的空灵,似乎在中国乡村的典籍中是独一无二的。倘若把心徜徉于厚厚的黄叶之上,窸窸窣窣的沙沙声透过脚掌,穿透你的身体,于岁月中感受它的宁静与深邃,寻找新形势下的浪漫与惬意。村中有林,林中有村,树围着屋,屋傍着树,静谧如梦,悠然自得,心灵会纯得如同玻璃一样澄净、透明、圣洁,于金黄之间自由飘逸、逗留、萦绕。
真的,当我独自步入幽深安静的巷径,窄窄的巷子任意弯曲,随意延伸,犹如人的思绪,转瞬古今。石质的路面依然铺满了金黄的叶片,参差错落的火山石堆砌的矮墙子,人工粉饰与天然生成相结合,给人一种朴素旷达的感觉。仰望天空,银杏树冠参天,虬枝繁茂,根须密布,相互穿插连接,彼此把那份空蒙弥漫成五彩的幽深,交织成绚丽的拱形甬道,阳光透过层层的叶的罅隙,洒下斑驳的光晕,影影绰绰,如星星点点,仿佛迈进梦幻的门槛。此时,我与银杏相隔无间,即景即情,自鸣天籁,思绪纯净空明,只管贪婪地欣赏着每一处详尽的细节。外面纷扰的红尘与工作的压力,纷纷消弭于林间清脆的鸟鸣于悠悠飘落的花瓣中。
不觉时至中午,虽贪于赏景,前面牵红挂彩的农家小院飘来阵阵的饭香,忽觉肚中饥饿。两旁的巷陌径尾摆满了铺面散摊,上面尽是各种干果、饰品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处处蕴含着浓浓的淳朴的乡村气息。我们寻得一处敞亮的地方围桌坐定,尽享晚秋阳光的温暖。这时老板拿菜谱过来,边示意我们点菜边推荐起有关银杏果烹煮的菜肴,有煮白果、蒸白果、白果炖鸡、白果蒸蛋、麻麻鱼等。千里遥远来到腾冲,怎么也得品尝一下白果做的美食,也不枉很长一段时间对银杏村的一往情深。麻麻鱼的其酸味辣味,与我们麻大湖区葱爆鲤鱼有一拼,肉质鲜嫩,酸辣可口,令人垂涎。一顿农家饭,虽简单却充满腾冲银杏村的地方特色,倾注了腾冲父老乡亲浓浓的情谊。临了,购买了银杏果制作的点心,打算给家人们品尝,银杏叶茶可孝敬母亲,据书上写有降血压血脂、祛痰润肺之功效。
美餐之后,我们依然于幽深的巷径辗转徜徉,遍地金灿灿的落叶啊,仿佛带着些许的伤感,于清凉的秋风中发出轻轻的喟叹。但这不是落花成殇,而是回归故土。每年一度的游人聚集,不就是为了这一期一会的金黄吗?秋景依然靓丽,这是一个花的王国,金堆玉砌的世界,它给天南地北的游客留下辉煌灿烂的印记,宁静而祥和。
银杏村村民全是陈姓族人,故称之为陈家寨,家家户户多是嫡系亲属,历年历代和睦相处,相融共生,每家门前几乎都有一棵百年的银杏树。村中曲巷散落幽静,踯躅徘徊中,才见众人围观的镇村之宝“银杏王”。我们快步围拢过去,但见一棵挺拔参天的银杏树,貌似簇生,又如兄弟般手足相接,一体相连,彼此依存,各显其姿。云冠巍峨蔽日,枝干穿插交错,上下盘根错节,交织成趣,引人遐迩。古老的树身,历经千年的磨砺,曾经鱼鳞般树皮,在岁月的时间里,被剥蚀得苍老粗糙,绿苔成斑,深沉的皱褶中,不知隐藏了多少沧桑不老的故事。我不禁被这棵千年古树所惊诧:如此远古的“银杏之母”,虽老态龙钟,却依然挺拔高俊,葳蕤蓊郁,生机盎然,怎不叫人心生敬畏。
透过低矮的火山石院墙,农家乐老农笑盈盈地向我们招手,我们也客气地回应着走进宽敞的院落。几棵银杏树伸出端直蓬勃的枝条,如花篮似得笼罩着小院的上空,层层叠叠,密密匝匝。阳光熹微,筛下斑斑驳驳、零零碎碎的光影。房顶上、院子里落满了厚厚的金黄,使原本微暗的视线亮堂了许多,几张木制茶桌摆放树下。老农很快端来一盘瓜子,沏了一壶自制的银杏叶茶,清淡的茶香氤氲而出。老农问了我们一些家乡的事情,更多的是给我们讲述有关腾冲的旅游景点,以及淳朴的风土人情。
云南的天黑得似乎有点晚,但还是在不觉间暗了下来。农家的炊烟顺着夕阳的余晖缓缓升腾,弥散在高耸的银杏枝叶间,苍苍云冠,落落绮金,给黄昏增添了若即若离的朦胧感。老农开始忙活着他的拿手菜,我们几人顺着用砖砌的楼梯踏步,上了西屋平房房顶,看天边极目处的火烧云。傍晚的云颜色深而浓重,形状神异,变幻莫测,给人一种特殊的感觉,却没有丝毫压抑,而是轻松,秀美中带着些许的朴素,而此处云南腾冲的人们不正恰恰如此吗?诚实、淳朴、仁厚、与世无争,这朴实的山乡便摆开了色彩的盛宴。此时凉风簌簌,落叶沙沙,我们尝着无农药残留的新鲜蔬菜,和清香的小鸡炖白果,品着农家自酿的陈年米酒,聆听着老农侃谈着半懂不懂的云南话,悠然而惬意。林中农家的夜很静,柔柔的月光挤进窗棂,做着一个“蝴蝶忽然满庭芳”的梦,睡了过去。
当东方曙光融合袅袅的薄雾,穿过层叠缜密的银杏枝叶,洒在碎金铺就的院子、巷径、屋顶、矮墙,也悄悄地透过那扇异地的小窗:“喂!起床喽——”心和世界一起亮堂起来。缕缕炊烟飘来淡淡的饭香,简单早餐之后,下一站打算去和顺古镇,听说那里乡情淳厚,清溪绕村,垂柳拂岸,美不胜收。去那里一饱眼福,一定会让我们眼界大开,收获颇丰。这次旅行,虽然游览了腾冲好多处名胜仙境,细数想来:给人印象最深的,当是黄叶飞舞,宁静祥和,民风淳朴的银杏村了。我突发奇想,若定居在这个极边的小村里,一间木屋,一亩薄田,一杯清茶,一份清净,足矣。